生长∶第一季

Howard

讲述了一位青少年从小到大的生长历程
第一章：95厘米的新生

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，在育才小学的操场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姜小树攥着妈妈的手站在校门口，红色书包像龟壳一样压在他瘦小的背上。他的眼睛刚好能越过铁门上的栏杆，看见里面奔跑嬉闹的高年级学生。

"小树，记住你的班级是一年级三班，班主任是李老师。"妈妈第三次重复着，蹲下来整理他的衣领。白色校服衬衫的领子总是倔强地翘起来，深蓝色短裤下露出两条细得像竹竿的腿。

小树点点头，喉咙发紧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——崭新的白色运动鞋，鞋帮上印着卡通恐龙图案。26码，这是妈妈跑遍全城儿童鞋店能找到的最大码数，对他的身高来说大得离谱。

"同学们会不会笑话我的脚..."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。

校门口陆续有其他家长带着孩子到来。小树注意到所有一年级新生都比他高出至少半个头。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从他身边跑过，裙摆扫到他的胳膊，他闻到了草莓洗发水的味道。

"姜小树同学！"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。

小树转身，看见一位扎马尾辫的年轻女老师正对着名册微笑。她胸前别着"李雯"的姓名牌，浅蓝色连衣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。

"我是你的班主任李老师。"她蹲下身，视线与小树平齐，"欢迎来到一年级三班。"

小树发现李老师的眼睛是浅褐色的，像他收集的玻璃弹珠。她身上有粉笔和茉莉花混合的气息，这让他想起幼儿园最温柔的王老师。

"老、老师好。"小树的声音比想象中响亮。

李老师看了看名册，又抬头打量小树："你今年6岁半？身高95厘米？"

"嗯。"小树点头，看见名册上自己的信息旁边画了个小星星。

"你是我们班年龄最小，也是个子最矮的同学。"李老师笑着说，但语气里没有嘲笑，"不过我看备注说你已经能认很多字了？"

小树又点点头。妈妈在旁边补充："他能读简单的故事书，还会做两位数加减法。"

"真厉害！"李老师真诚地赞叹，"来，我带你去教室。"

妈妈最后捏了捏小树的手："放学奶奶来接你。要听老师话，知道吗？"

小树突然感到一阵恐慌，像被丢进深水区的小鸭子。他抓住妈妈的衣角不放，直到李老师轻轻握住他的另一只手："我们先去教室看看你的座位好不好？那里有老师准备的小礼物哦。"

教室门牌上挂着彩色气球和"欢迎新同学"的横幅。小树站在门口，看见三十多张小课桌整齐排列，大部分已经坐满了叽叽喳喳的孩子。阳光透过南面的大窗户洒进来，在黑板上画出菱形的光斑。

"同学们安静！"李老师拍手，"这是我们班最后一位同学，姜小树。"

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眼睛都转向门口。小树感到三十多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，他下意识往李老师身后缩了缩。

"哇，好小只！"
"像幼儿园小朋友！"
"他的脚好大！"

窃窃私语像小虫子一样钻进小树的耳朵。他的脸颊发烫，低头盯着自己的大鞋子，希望地上能裂开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。

"周浩，"李老师指向第三排一个戴眼镜的男孩，"姜小树坐你旁边。"

小树跟着李老师走向座位，感觉像走过一条漫长的隧道。路过第二排时，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突然伸出脚，小树被绊了个趔趄，差点摔倒。

"刘强！"李老师严厉地说，"下课来找我。"

叫刘强的男生撇撇嘴，不情愿地收回脚。小树稳住身体，继续往前走，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声音："矮冬瓜。"

他的座位是特制的——椅子比别人的矮一截，但桌子和大家一样高。小树爬上椅子，双脚悬在空中，离地面有十厘米。他偷偷瞄了一眼同桌，那个叫周浩的男孩正对他友好地微笑，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。

"你好，我叫周浩。"男孩小声说，"你的鞋子真酷，上面有恐龙。"

小树惊讶地眨眨眼。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大脚被夸奖而不是嘲笑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："是、是梁龙，我最喜欢的恐龙。"

"我喜欢三角龙。"周浩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橡皮擦，上面印着三角龙图案，"送你。"

小树接过橡皮擦，上面还带着新橡皮特有的香气。他小心地放进铅笔盒，第一次对学校生活产生了一丝期待。

第二章：第一堂课

"首先，我要教大家正确的坐姿。"李老师站在讲台前示范，"后背挺直，双脚平放地面，双手叠放在桌上。"

小树努力挺直腰板，但脚够不着地，只能在空中晃荡。李老师注意到这一点，走过来在他椅子下放了两本厚厚的字典。

"试试看。"她轻声说。

小树把脚踩在字典上，终于能保持平衡了。他感激地对老师笑笑，李老师眨眨眼作为回应。

"今天我们学习拼音的第一个字母，'a'。"李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"a"，"有同学认识这个字母吗？"

小树立刻举起手，他是班里唯一一个。

"姜小树同学？"

"啊——"小树拖长音调，声音清脆响亮，"阿姨的'阿'，苹果的'果'里有这个音。"

"完全正确！"李老师惊喜地鼓掌，"大家跟姜小树同学一起读，啊——"

教室里响起参差不齐的"啊"声，有的孩子故意怪叫，引起一阵哄笑。李老师没有生气，而是拿出一个苹果模型："谁读得标准，就可以来摸一摸这个魔法苹果。"

孩子们立刻认真起来。小树注意到第二排的刘强读得最大声，但把"a"读成了"嘎"。

"姜小树，你来当小老师，听听谁读得最好。"李老师说。

小树惊讶地睁大眼睛。他慢慢站起来，感觉所有目光又聚集在自己身上。周浩在桌子底下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。

"王雨婷读得最好。"小树指向第一排扎马尾辫的女孩，就是校门口那个有草莓香味的女生。

王雨婷惊讶地转头，脸上泛起红晕。李老师让她上前摸"魔法苹果"，然后带着全班鼓掌。

"现在我们学写'a'。"李老师发下拼音本，"注意占格，像小蝌蚪游在水里。"

小树打开本子，工整地写下三行"a"。他写字时舌头会不自觉地顶在嘴角，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。周浩的字歪歪扭扭，像被风吹倒的小草。

"你写得真好。"周浩羡慕地说。

"我妈妈教过我。"小树小声回答，突然想到什么，从书包里掏出一支恐龙图案的铅笔，"送你。"

周浩惊喜地接过铅笔，两个男孩相视一笑。小树感到胸口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扩散，像冬天喝下的热牛奶。

课间铃响起，李老师宣布休息十分钟。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冲出教室。小树犹豫着要不要跟去，周浩已经拉住了他的手："我们去操场吧！"

操场上阳光灿烂，高年级学生在跑道上追逐打闹。小树和周浩找了个角落玩石头剪刀布。小树连胜五局，周浩惊讶地张大嘴："你怎么做到的？"

"我能看出你要出什么。"小树老实回答，"你出剪刀前会先动食指。"

"哇！"周浩更佩服了，"你真厉害！"

正当两人玩得开心时，一片阴影笼罩下来。刘强带着两个男生围住了他们："小不点，玩什么呢？"

小树下意识后退一步，周浩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上。

"我们在玩石头剪刀布。"周浩勇敢地回答。

刘强嗤笑一声："幼稚！"他突然伸手抢走周浩的眼镜，"瞎子，来拿啊！"

周浩眯起眼，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。小树看着周浩模糊地摸索的样子，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踮起脚尖去够刘强高举的眼镜。

"矮子够不着！"刘强得意地笑。

小树灵机一动，指着远处喊："李老师来了！"

刘强下意识回头，小树趁机跳起来抓住他的手腕。令他惊讶的是，虽然自己个子小，但力气却不小。刘强吃痛松手，眼镜掉下来，小树稳稳接住。

"还给你。"小树把眼镜递给周浩。

刘强恼羞成怒，正要发作，上课铃响了。他恶狠狠地瞪了小树一眼："等着瞧！"

回到教室，李老师宣布下节课是数学。小树帮周浩擦干净眼镜，发现镜片上有道细小的裂纹。

"对不起，"他内疚地说，"可能摔坏了。"

周浩戴上眼镜，摇摇头："没事，还能用。谢谢你帮我拿回来。"

数学课上，李老师教大家数1-10。这对小树来说太简单了，他三岁就能数到一百。当其他孩子还在掰着手指数数时，他已经在本子上画起了恐龙。

"姜小树，"李老师突然叫他，"7加3等于多少？"

小树抬起头，不假思索地回答："10。"

"正确！"李老师高兴地说，"大家看，姜小树同学已经会简单加法了。"

小树感到背后被戳了一下。他回头，看见刘强阴沉的脸："显摆什么..."

李老师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幕："刘强，上课不许打扰其他同学。下课后留下。"

刘强气呼呼地趴回桌上。小树转回身，发现周浩正对他竖起大拇指，第一排的王雨婷也回头对他笑了笑。草莓洗发水的香味又飘了过来。

To be continued

某夜

感觉很有意思，期待后续更新